一生傳奇馬師曾(十)
在郁林演出一個多月,老馬的“抗戰粵劇團”有了司令長官黎行恕的護持,日子過得安穩。衙門不好惹,地痞難對付,卻沒有人敢來欺負伶人。黎司令一調防,老馬也不再久留,戲班巡演的下一站是容縣。
戲班一行人徒步出發,個個穿著淺黃色軍裝,站沒個軍人的站相,走沒個士兵的走相,而且還是男女花插著行走,老少不拘,那樣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。
柳州,位于廣西中北部,地形“三江四合,抱城如壺”,又稱“壺城”“龍城”“奇石城”,也有2100多年歷史。
老馬與戲班幾位女花旦們會合于壺城,暫時居住在《陣中日報》報社的廠棚里,比較安全。
這家《陣中日報》,來頭不小,是一家抗戰報紙。其副刊上發表過老舍、臧克家、姚雪垠、艾蕪、安娥等人的文學作品。劇作家、詩人、記者安娥,是一位傳奇女子,其丈夫是《義勇軍進行曲》(國歌)作者田漢。
而田漢馬上就將在桂林成為老馬的朋友。
老馬的“抗戰粵劇團”,在這里住了一個多月。
老馬的戲班上演的抗戰粵劇名作《洪承疇》,也得到強烈反響。
劇情高潮,在于演員唱道:
“忠臣義士,雖死猶生,
熱血頭顱喚起同胞千百萬。
1958年,馬師曾編寫排練粵劇《屈原》,馬師曾飾演屈原(左二)、紅線女飾演嬋娟
你來看,四方好漢,奮起抵抗,
組建師旅保河山。
我官威猛,我軍威猛,哪個哪個敢冒犯?
父老鄉親呼聲震天,要嚴懲那賊漢奸……”
——每每聽到激昂的時候,觀眾起立高呼:
“打倒漢奸賣國賊!”
“打倒漢奸賣國賊!”
在四萬萬同胞的抗日戰爭中,在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抗日戰爭中,在整整漫長的八年抗日戰爭中,偌大的中國戲劇界,唯有馬師曾和他的粵劇戲班始終與國家民族同命運,始終為爭取抗戰勝利而鼓與呼。
馬師曾本人抗戰捐款的時間、次數、款項最多;
他為抗戰籌款義演戲劇最多,所跨地域最大,持續時間最長;
他所組建的“抗戰粵劇團”最具個人色彩、最獨立支撐,也最艱難。
他不像有些人只是在敵占區安逸度日。他是真的冒著死亡的危險逃離戰爭淪陷地,不做亡國奴的赤子之心彪炳千秋。且在只身無助的情況下組建“抗戰粵劇團”,跋山涉水,歷盡千辛萬苦地奔走呼號,只圖一個“換我河山”的神州夢圓!
廣西桂林,這一世界級的風景勝地,也曾經被日本軍隊的鐵蹄踐踏。
馬師曾和他的粵劇團到來的時候,戰火還沒有蔓延至此。
1944年2月15日至5月9日,田漢、歐陽予倩、熊佛西、瞿白音、丁西林等籌備、組織了“西南第一屆戲劇展覽會”。
來自廣東、廣西、云南、湖南、江西等省32個文藝團體,近千名戲劇人參與大會。整個劇展分為三個單元:“戲劇演出展覽”“戲劇資料展覽”“戲劇工作者大會”。展演戲劇種類豐富,包括粵劇、桂劇、京劇、話劇、歌劇、活報劇、傀儡戲、獨幕劇、雜技、馬戲等,真讓桂林人過足了戲癮。
盛大的“西南劇展”開幕式,在桂林剛剛落成的廣西省立藝術館舉行。
老馬在這次“戲劇展會”中最大的收獲,就是遇到一生的知己——詩人兼劇作家田漢。
田漢(1898年3月12日-1968年12月10日),本名田壽昌,筆名田漢、陳瑜、伯鴻等,湖南省長沙縣人,劇作家、電影編劇、詩人、文藝批評家、文藝活動家、中國現代戲劇三大奠基人之一、國歌《義勇軍進行曲》的歌詞作者。
馬師曾與田漢,兩位詩人契友、戲劇知音,不惑相交,一見如故。
田漢知道粵劇名伶馬師曾在省、港、澳的影響,影壇、劇壇大放異彩,深感他拋棄多年積蓄的萬貫家產、洋房汽車、舒適優越的生活環境,一門心思以抗日演劇為先,歷險偷渡澳門,決意穿過廣州灣“寸金橋”,率領“抗戰粵劇團”跋涉廉江河與十萬大山……他夸贊老馬和他的戲班是粵劇伶人的“義勇軍”,也是“義勇軍”所上演的廣東大戲……老馬得到田漢的贊許,比他得到第四戰區的委任狀和獎章要興奮得多,可以說大受鼓舞。在此后的抗戰歲月中,即便是日軍飛機在桂林、柳州、梧州等城市不斷投擲炸彈,老馬戲班的戲棚也依然屹立不倒,頭頂炮彈也沒有懼色,躲進防空洞隱蔽一下,再出來要繼續演出……
二人都出席天南地北文化人的“漓江雅集”,一同吟詩唱和,填詞作對,不亦樂乎。
老馬吟誦《國事感懷》:
“重陽過后又端陽,處處烽煙處處傷。借問九州何日靜,夢常殺敵到沙場?!?/p>
“天心難問仰云霄,錦繡山河肆燃燒。羽檄傳來多失地,何時收復我憂焦?!?/p>
兩個人的共同點實在太多,他們都是19世紀和20世紀之交生人,相差不過兩歲,田漢稍長;他們都對古典文學情有獨鐘,好弄章句,喜歡吟詩作賦;他們都曾被警方拘捕,鋃鐺入獄,成為失去人身自由的階下囚,田漢于1935年2月坐牢,馬師曾也曾在1933年入監;他們都于1937年“七七”事變后,為國家民族存亡而奮起,進行勞軍演出,田漢創作了五幕話劇《盧溝橋》,馬師曾則撰寫了粵劇《洪承疇》;他們都勇赴國難,籌辦戰時戲劇團體,田漢和洪深一起組建了10支抗敵演劇隊,馬師曾也先后成立了“抗戰粵劇團”“勝利粵劇團”;他們都是中國電影事業的早期開拓者,田漢于1926年在上海與唐槐秋創辦“南國電影劇社”;馬師曾則于1934年在香港與朱基汝合股創建“全球影片公司”;他們也都以戲劇藝術為生命,浸淫期間,忘我陶醉,田漢早年留學日本,曾經自詡為“中國未來的易卜生”;馬師曾壯歲巡演美國,被譽為“中國的舞臺的卓別林”。
馬、田桂林一別,再見面已經是十一年之后。
20世紀40年代初的幾年間,老馬和他的抗戰戲班巡演于粵桂兩省,并于1944年10月28日至11月10日,親眼見證了“保衛大桂林”的整個戰役,盡管最終桂林陷落,但是粵劇伶人的愛國抗日義舉卻載入史冊。
老馬一馬當先,先就熱血沸騰。
他喊出“不惜千金,買獻殺敵刀”口號,自告奮勇地登臺義演獻金,并與進步人士、愛國青年一起,在廣場上召開市民大會,進行全城總動員,組織救護隊、招募衛生員,大聲疾呼:“團結抗戰,保衛大桂林!”
就在桂林城陷落前兩天,他還在演唱《斗氣姑爺》和《野花香》,并與軍委會桂林辦公廳主任李濟深同車游行,開展“良心獻金救國一元運動”,沿街勸捐。
值此敵軍壓境、城池難保的危難時刻,粵劇伶人表現出大無畏的英雄氣概,直到日軍進逼到城市郊區,距離市區不過幾公里的地方,且炮聲隆隆、震耳欲聾,老馬和他的“勝利粵劇團”才迫不得已搬遷、撤離。
但是,為時已晚,河流的渡船早已經悉數滿載、超額,即便持有桂林第一官員李濟深親筆批寫的條子,上面寫明“勝利粵劇團舟車優先”也還是無效,難以籌措到任何交通工具。而此刻,步槍和機關槍“嗒嗒”“嗒嗒”的聲音,也聽得真真。
情急之下,老馬只得使用“放血療法”,破費了8萬元現金才勉強包租到三只小艇,用來裝載全體演員和服裝道具等一并開拔。
當錢已付,人也登船,忽然被告知超載,岸上余下20多個戲箱被必須割舍。這讓老馬急得差點兒昏厥過去,他只好又掏出5萬元追加錢款,才獲準解纜放行。
到了梧州,至少十天半月,老馬一直面色蒼白,臥床不起。
臺柱子一塌,大戲難唱。戲班人一天不唱戲,財源就一天枯竭,眼看坐吃山空,群龍無首,主要演員中的女小生甘燕鳴、謝婉蘭等脫班他投,自謀生計。大棚散架,各奔東西。唯有紅線女殷勤呵護左右,形影不離。
1945年,是中華民族元氣復蘇的一年。
8月15日,馬師曾、紅線女和他倆擔綱的“勝利粵劇團”在廣西八步,從電臺里聽到了“日本投降”的消息:
“日本政府通過瑞士、瑞典轉中、美、英、蘇四國,表示愿意接受《波茨坦宣言》(中、美、英三國聯合公告),無條件投降?!?/p>
前一晚,日本天皇在廣播中發表《終戰詔書》。
與老馬后來的命運息息相關的一件事,是母親王文昱帶著他和紅線女去八步西街,拜訪了廣東佛山同鄉、民主革命家、政治活動家何香凝。
何香凝是孫中山的追隨者、廖仲愷的夫人、廖承志的母親,也是一位著名書畫家。她生于香港,留學日本,領導婦女革命。而老馬的母親創辦女子師范學校、開展婦女教育,與何女士頗有共同語言,且兩人基本同齡(相差1歲)。
1997年,正當香港回歸的喜慶歡歌中,香港市政局主辦了《銀幕艷影——紅線女從影50周年紀念展》,不幸的是,此時老馬已經離世33年。古稀之年的紅線女曾深情回顧,往事依依:
馬師曾、紅線女拍攝粵劇電影《關漢卿》劇照
“我愛香港。香港是哺育我成長的搖籃,香港是我藝術的發祥地。幾十年來,我常常為其魂牽夢繞——這顆東方明珠在我心中所占據的位置,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代替。那里,深深地留著我人生路上的一行行軌跡……
“我怎能忘記1947年,第一次走到水銀燈下,攝影棚里的一切,對于剛滿20歲的我都顯得那樣新奇。當時的導演蘇怡是南方一位資深老導演,循循善誘地引導我入戲。而我第一次面對鏡頭,居然一點兒不畏懼。導演一聲‘Camera’,我亦能按照他的要求,投入到規定情景中,化身于角色里。
“第一次拍電影,就同時拍《我為卿狂》和《藕斷絲連》,兩部戲又都是叫好又叫座的粵劇劇目改編的。在舞臺、在銀幕,都由馬師曾大哥和我擔綱主演。
“從此,我與電影結下不解之緣,成為舞臺與銀幕的兩棲演員。
“從1947年至1955年,接連拍了過百部影片,其中給我印象較深的有《家家戶戶》《秋》《原野》《人道》《火》《我是一個女人》《五姊妹》《一代名花》《地久天長》《玉梨魂》《姐妹花》《胭脂虎》《慈母淚》……
“電影教會我把握體驗和體現之間微妙的關系,潛移默化地滋潤、豐富了我的舞臺表演藝術?!?/p>
——紅線女一生拍攝影片百部之多,從粵劇舞臺到電影銀幕之間的牽線人,是夫君馬師曾。
馬師曾的同鄉小老弟、世界級影壇武打巨星李小龍,原名李振藩,乃粵劇演員李海泉之子,師承武術家葉問,是中國武術技擊家、國際武打巨星,截拳道創始人。他出生于美國加州舊金山,祖籍中國廣東順德市均安鎮,曾獲得香港電影金像獎終身成就獎?!@其中就有馬師曾的提攜和幫助。
老馬在李小龍尚且稚嫩時,就帶著他和成年人一道拍電影。
14歲的李小龍,榮幸地和大他整整40歲的老先輩馬師曾一起演戲,拍攝了黑白影片《愛》(上集),并于1955年1月1日首映。
老馬在片中飾演一位武術家父親,他一招一式地親自教給扮演兒子的李小龍武藝。這么說來,馬師曾還算是李小龍的功夫師傅呢。
有人統計,李小龍一共拍攝了22部粵劇電影,包括《精武門》《猛龍過江》《龍爭虎斗》等,被稱為世界“功夫電影”的至尊王者。然而,人們只知道李小龍是東方傳奇式的武打巨星,卻不曉得他還是畫家、詩人和智者。他自己獨創了一種拳法——“截拳道”,并且提出了自己的功夫學說。
1955年3月2日,馬師曾和紅線女在香港中環的關祖堯律師事務所協議離婚。
馬師曾(中立)、紅線女(后右)、母親王文昱(坐)、長女馬淑逑(后左)、次女馬淑明(前)
紅線女熱愛大陸,她曾慨嘆:“我回來的太晚了!”
她參加了天安門國慶觀禮,受到周恩來總理接見,與廖仲愷夫人何香凝共進晚宴,且有陳毅、廖承志作陪……
關鍵是,她得到省長陶鑄關于優厚待遇的許愿:“回來后,生活待遇不變,政治待遇不低于謝覺先(即作為全國政協委員),從事粵劇,但每年可拍一部電影?!?/p>
——這讓她決意投入祖國的溫暖懷抱。
1956年的春夏之交,馬師曾、紅線女率領廣東省粵劇團晉京演出。
毛澤東主席前來觀看了由馬、紅主演的粵劇《搜書院》,尤其對紅線女的“紅腔”印象深刻,連連贊好。
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是,1958年12月1日,毛澤東主席給紅線女寫了一封親筆信。
“一九五七年,香港有一些人罵紅線女……而紅線女則活著,再活著,變成了勞動人民的紅線女?!?/p>
毛澤東主席很欣賞紅線女,專門為她題贈兩幅墨寶。其中,一幅字的內容是魯迅詩句——“橫眉冷對千夫指,俯首甘為孺子牛?!绷硪环?,就是非常少見的大白話——“活著,再活著,更活著,變成了勞動人民的紅線女?!?/p>
馬、紅兩人離而不棄,分而常聚,同臺唱曲,攜手創作。1956年9月,他們又一同從廣州出發,搭乘火車前往北京,參加10月1日將要舉行的國慶6周年觀禮活動。
此前,老馬接到老友田漢的親筆信,信函是由《大公報》報社社長費彝民轉交的。
大意是希望他回歸大陸懷抱,共同繁盛新中國文藝舞臺。并稱這是周恩來總理親自過問的,點著名說“愛國藝人馬師曾”,是一位在特邀之列的嘉賓。
愛國藝人,確實不假,粵劇名伶馬師曾對中華民族一顆赤子之心。
9月30日,正是首都北京秋高氣爽的時節,周恩來總理在位于長安街的北京飯店宴請國慶觀禮代表。老馬與田漢重逢分外歡喜,同時還見到了夏衍、茅盾、歐陽予倩、梅蘭芳、曹禺、程硯秋、馬連良等諸多文化藝術界人士。廣東省委書記、省長陶鑄也和老馬交談,表示希望他回到自己的家鄉廣州,繼續從事他一生熱愛的粵劇事業。
歲末,老馬和紅線女一同在廣州市嶺南文化宮(今文化公園)中心臺演唱,表演的是粵劇《昭君出塞》中《出塞》一折,時隔五六年,共計3萬多觀眾再會粵劇名伶,家鄉的新老戲迷為二人的風采叫好。
1956年5月,馬師曾和紅線女率廣東粵劇團進北京,上演《搜書院》《昭君出塞》(折子戲)等粵劇,劉少奇、周恩來等黨和國家領導人觀看了演出。中國劇協專門召開作品研討會,夏衍、田漢、梅蘭芳、歐陽予倩、阿甲、葉恭綽等首都文藝界知名人士四十多人出席。
在報刊撰文贊揚馬、紅主演《搜書院》藝術成就的作者,個個都是中國戲劇界領袖、泰斗。這在現代戲劇史上實屬罕見。
梅蘭芳的文章題目是《動人的喜劇〈搜書院〉》,他說:“(29歲)紅線女扮演的翠蓮,表現出一個剛烈而又靦腆可愛的少女形象,在體現劇本所揭示人物思想矛盾的發展,更是深刻。她在柴房一場的獨唱,表面上好像沒有一個身段,其實處處是身段,時時有‘脆頭’。書房和最后一場兩人‘合扇’的身段都很優美精煉。唱腔運用著正確的發音方法,并且也富有感情?!睔W陽予倩以《談廣東粵劇團演出的〈搜書院〉》為題;葉恭綽則直呼——《粵劇改革的新成就》;阿甲(京劇《紅燈記》作者)寫了《看廣東粵劇團演出的〈搜書院〉》……
周恩來總理為廣東粵劇團題詞:“批判性地接受民族文化遺產,創造性地發展地方戲曲音樂,使祖國的文化藝術放出新的光彩?!?/p>
年底,馬、紅還聯袂演出了一部粵劇影片《搜書院》,在廣東粵劇歷史上值得大書特書一筆。
這部彩色舞臺藝術片用粵語對白,由上海電影制片廠拍攝,公映后在國內大大提高了粵劇的聲望。故事情節誘人,取材于民間傳說,講的是重陽佳節時,瓊臺書院學生張逸民與鎮臺府丫鬟翠蓮相識、相戀。鎮臺夫人感到翠蓮有了私情,但被羞怯的丫鬟矢口否認。得知道臺(清代官名,即省與府之間的長官)要納自己為妾,翠蓮連夜逃出鎮臺府。幸虧瓊臺書院掌教謝寶,幫助翠蓮來到書院與張逸民相會。鎮臺聞訊帶兵包圍書院,謝寶拒絕鎮臺搜查。最終,翠蓮與張逸民在謝寶成全下,遠走高飛。
片中,老馬的表演瀟灑飄逸,唱腔渾厚蒼涼;紅線女身姿靚麗,聲線異常清新柔美,簡直迷倒了大江南北的所有觀眾,尤其北方人看了如癡如醉。這其中包括許多文藝界的名流,如詩人、戲劇家田漢、戲劇家歐陽予倩、京劇藝術家梅蘭芳、書畫家葉恭綽、戲劇教育家張庚、戲劇理論家劉厚生、戲劇評論家郭漢城等,他們撰文題詞,不吝贊美。
馬、紅二人的好友田漢為之賦詩一首,主要是稱頌紅線女的演技,為已經掀起的一股“粵劇熱”而加溫。此詩的標題是《看〈搜書院〉贈紅線女》,情致殷殷,款款道來:“五羊城看搜書院,故事來從五指山。暗把風箏寄漂泊,不因鐵甲屈貞嫻。歌傾南國劉三妹,舞妙唐官謝阿蠻。爭及摩登紅線女,佳章一出動人寰?!?/p>
1956年,對老馬來說,最值得記憶的事情,就是在5月24日,國務院文化部和中國戲劇家協會組織召開的昆曲《十五貫》座談會上,國家總理對他舞臺藝術的充分肯定與評價。
周恩來總理說:
“1954年我看了粵劇,演得比較好,有很大進步?,F在行家馬師曾回來了,氣象就更不同了,更提高了。昆曲是‘江南蘭花’,粵劇是‘南國紅豆’?!保ㄍ辏?/p>
(本文照片均由馬師曾之子馬鼎盛先生提供)